美国空军空中加油机采购丑闻案剖析（之三）
采购高官揽大权 项目谈判生腐败
作者：赵勇 发布于：2016-11-21 14:05:12 来源：政府采购信息网
上期报纸，对于美国空军这次空中加油机采购案，讲到了由于美国空军采购与管理部第一副部长助理德鲁扬，因违反与利益冲突相关的法律而被捕入狱，导致空中加油机租赁采购项目遭遇巨大挫折。案例至此，很多业内人士表示想更多了解德鲁扬在其政府采购岗位上所犯的罪行，以进一步透析美国空军政府采购的行政组织架构，以及在政府采购利益冲突方面的法律制度和规定。为此，笔者结合此次美国空军空中加油机采购案，对德鲁扬在其近十年采购从业中的有关采购丑闻作以分析和介绍。
空军采购高官集大权于一身
原因之一：采购规模巨大
德鲁扬是美国空军采购与管理部第一副部长助理，可以大致认为是类似于中国空军物资装备部副部长的职位。如上期报纸所述，这个职位，尽管不是名义上的负责空军采购的最高行政长官，但德鲁扬实际上却拥有着美国空军在采购方面的最高权力。
在这个岗位上，德鲁扬除了监督领导、直接负责美国空军采购外，还有其他方面的一些职责，如招募和培训美国空军文职采购官员。此外，由于美国是北约的重要成员国，德鲁扬还代表美国承担北约空军的采购项目，比如在北约涉及巨额资金的空军预警机采购中，德鲁扬就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上述数项采购职责，使得德鲁扬在其岗位上实际操刀和管辖的采购事务和采购规模非常之大，这使得她在美国空军采购中拥有了非常大的权力。
原因之二：竞争性谈判大量运用
除了采购规模巨大的因素以外，还有一个因素，也使德鲁扬强化了自己的权力，那就是当今美国政府采购实践中大量采用竞争性谈判，而非公开招标的采购方式。
在美国历史上，特别是政府采购制度建立初期，美国曾经也是以公开招标为主。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陆军、海军和空军的采购方式各不相同，但都将竞争性谈判作为主要的采购方式。在战后和平时期，美国国会认为有必要将三军的采购程序进行统一并且规范化，于是在1947年制定了《武器装备采购法》，适用于美国国防部、军事服务部门（陆军、海军和空军）、海岸警卫队及航空航天局（NASA）的采购。
《武器装备采购法》在起草时，确定公开招标在政府采购中的主导地位，但最终通过时，还是将竞争性谈判作为了公开招标的重要补充形式。原因之一，是这种采购方式更加方便灵活。此后，竞争性谈判逐步取代公开招标，成为美国政府采购中的首选采购方式。
因为美国空军采购的标的中，很多都属高精尖设备和产品，有的需要供应商在获得订单后进行研究和开发。这种情况下，采购人采购的标的相当于是一种未知的产品，不像在市场上采购成熟产品一样，能够编制出完善的技术规格书。当采购人不能对采购需求进行详细而完整的定义时，竞争性谈判就会取代公开招标，成为一种更合适的采购方式。
由于竞争性谈判不具有与公开招标相同的制度刚性和透明度，不容易被外界所监督。而与此同时，竞争性谈判这种采购方式对于采购人员的能力，包括谈判能力、性格、道德品质等，都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美国当前的合同官队伍，从总体来看，采购能力和道德水平都是比较高的。在这种情况下，竞争性谈判作为一种主要的采购方式，是基本可以满足政府对于采购的需求的。
频打法律擦边球 屡次逃脱处罚
在德鲁扬负责空军采购事务初期，其在谈判中的硬朗作风，在很大程度上为军方节约了采购资金，令军方比较满意，也为她在业内赢得了“Dragon Lady”的称号。如果直接翻译，是“龙女士”。但在中国文化和美国文化里，龙的概念不能划等号。在中国文化里，龙寓意着权力、智慧、吉祥等。但在西方文化里，提到龙，想到的是一种强大异化的妖魔化力量（《圣经》里的恶魔撒旦有一个外号叫Great Dragon）。所以“dragen lady”的称号，尽管体现了德鲁扬作风硬朗的一面，但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的褒义。
在公开招标中，采购人发挥的作用比在竞争性谈判中要小得多。因竞争性谈判采购过程比较长，从发出谈判邀请后，采购人和供应商就一直在不断交换信息，不断角逐智力，所以这时采购人代表的能动性和能力素质就显得特别重要了。在美国空军广泛采用竞争性谈判及单一来源的采购方式中，德鲁扬强硬的谈判作风更加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但是从2000年开始，德鲁扬在和波音公司谈判C-130飞机的采购时，其态度开始发生转变。因为此时，德鲁扬将自己的准女婿和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儿的简历送到了波音公司，波音公司录用了两人。因此当时在进行采购合同定价的关键时刻，德鲁扬把波音公司的报价提高了40亿美金，这就是一次利益交换。
对此，尽管美国媒体和国会有所警觉，但最终德鲁扬还是有惊无险。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按照美国当前法律，某个人负责政府部门的采购，其亲戚进入项目采购的供应商公司作为普通职员，并不属于法律所禁止的情形。但如果德鲁扬的女儿、女婿是这家公司的高管，则要另当别论了。
其实早在1993年，德鲁扬就在这个岗位上遭到过反腐败调查。当时在美国空军和麦道公司签订的合同中，有媒体发现，供应商的付款时间大大提前了，这会节约供应商的利息支出，并降低其履约风险，存在利益输送或权利寻租的迹象。在这次采购丑闻的调查中，很多人因此丢了乌纱帽，也有人进了监狱，但当时作为美国空军采购实际负责人的德鲁扬，尽管也遭到调查，但侥幸地脱险了，并且还保留住了职位。
也许正是因为这两次的侥幸逃脱，使得德鲁扬后期的行为越来越大胆，以至于她在接下来2002年美国空军空中加油机的采购中，竟然和波音公司在谈项目采购的同时，谈起了自己退休后的工作合同，并因此再次遭受调查。那么，德鲁扬是如何同波音公司一边谈采购合同、一边谈工作合同的呢？请见下期连载。
[本文转自“赵标勇说”微信公众号（joybid）]
常识拓展
美国空军年采购规模有多大？
我们都知道，美国空军的年采购规模非常之大，但究竟有多大？我们可以从美国空军的一些采购项目和采购标的上来借一斑而窥全豹。
比如，一台价值1.3亿美元的F-22隐形战斗机、间谍卫星所用的3.5亿美元的推进器，以及最新的卫星指导炸弹等等，这些美国空军中最高精尖的武器装备，都是由美国空军采购部门负责采购的，这些设备每年的采购额大概在300亿美元左右。这个采购额，超过了美国国土资源部或司法部整个部门的采购规模。
此外，美国作为北约的重要成员国，德鲁扬还负责北约空军的预警机项目采购，这也是一个金额巨大的采购项目，每次的采购额都在数十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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