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金秋，我随财政部代表团来到美国首都华盛顿，参加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2016年秋季年会。这次年会于10月4日~9日在世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华盛顿总部召开。

　　经过18小时的长途飞行，我一人从上海出发，经过芝加哥转机，10月5日晚在夜色中抵达华盛顿的里根国家机场。第二天与北京出发先期到达的大部队会合。利用6日一天的时间，一方面休整倒时差，另一方面对华盛顿这座政治首都做一些个人观察。早晨起来慢跑，我从位于西区的酒店跑到林肯纪念堂前的沉思池（Reflecting Pool），再去二战纪念柱和华盛顿纪念碑，远眺国会山后，穿过宪法公园，沿宪法大道跑回酒店。下午又步行去了白宫、拉斐特广场，然后向西行至世行总部大楼，办理第二天开会需用的出入证。总计步行了17400多步，虽然比较累，但收获了对华盛顿的总体印象。

　　二中国PPP主题研讨会

　　世界银行集团（WBG）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是发轫于二战后由美国主导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两家重要国际机构，其总部大楼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上紧邻着，与小小的Edward Murrow公园斜对面。

　　10月7日下午，世界银行基础设施局和中国财政部PPP中心在年会期间以边会（Side Event）形式联合举办题为“PPP Development In China”(中国PPP改革) 的专题研讨会。共有70-80人参加这次研讨会。除了中国代表团10多人之外，主要是参加年会的各国代表、世行主要下属机构如IFC、MIGA及中国驻世行执董办人员。

　　会议分成四个部分。先是主办双方的高层发言，中国财政部史耀斌副部长、世行分管基础设施和可持续发展的副行长Laura Tuck女士前后致辞。其次，财政部PPP中心焦小平主任发表主题演讲。然后，PPP中心韩斌副主任与世行基础设施局PPP业务主任Clive Harris先后主持两个嘉宾讨论环节。

　　史部长致辞中介绍了过去近三年时间，中国PPP的快速发展和三大特点。他还宣布财政部PPP中心的官方英文网站已正式开通。Laura Tuck副行长的致辞则毫不吝啬地称赞中国在基础设施PPP方面已成为全球领袖，对标国际最佳实践，建立了良好的政策框架。

　　焦小平主任在他的主题演讲中，详细阐述了中国政府尤其是财政系统推行PPP的改革初衷、实质和主要成就，讲出了“PPP的中国故事”。焦主任发言提到“欢迎国际各方参与中国的PPP改革，分享中国PPP改革成果。中国也将支持中国企业走出去参与全球基础设施建设。”

　　第一组嘉宾讨论的发言人主要是来自地方政府的财政部门官员、国际机构及学术机构代表，包括湖南、内蒙古和河北财政厅主管PPP业务的厅级官员，世界银行驻北京的中蒙局高级经济专家Binyam Reja（任斌）和一直对中国PPP政策研究保持关注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Alan Trager教授。厅长们从政府方视角介绍中国地方政府在过去二年多时间中的PPP实践经验和项目运作体会。任斌和Trager教授是两位对中国PPP发展状况和政策有相当研究观察的专家。任斌主要从国际视角对中国PPP的发展成就和问题进行了点评；Trager教授的发言聚焦于PPP的机构建设议题，指出中国PPP在3年内取得了其他国家数十年才能完成的发展成就，若能坚持目前的发展方向和速度，很快中国将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基础设施PPP单一市场。

　　第二组嘉宾讨论发言人主要是来自于多种所有制的社会资本和国内外中介机构。包括代表国企央企类投资人的中铁十七局董事长卢朋，代表民营上市企业的东方园林PPP融资中心总裁左志，代表混合所有制的中国水环境副总裁董秘房勇，代表国际投资方和咨询机构的国际金融公司（IFC）全球基础设施部主任Bernie Sheahan，我所在的济邦咨询公司则代表中国PPP第三方咨询机构参会。

　　会议的嘉宾发言和听众问答环节，中国国有企业为主体的特有经济结构，PPP中第二个“P”代表的社会资本大量是国有企业（SOE）成为了会议焦点话题之一，被反复提及。针对国际社会关注的社会资本构成这个“中国特色”的现象，PPP中心韩主任和中铁十七局卢董都做了回应解释。PPP是一种公共产品和服务生产提供的新机制，它从来不可能，也没有脱离过它存在的具体社会经济制度和外部环境。按照中国的经济结构，守住本级政府自己控制的国有企业不能作为社会资本的底线后，还是需要结合实际情况进行制度设计。国有企业，如果在财务、经营管理上基本符合市场化企业的特征，应该可以被视作社会资本。

　　另外，从史部长，焦主任到主持的韩主任，以及发言几个省财厅副厅长，所有财政系统官员的发言全部是纯正的英文，让歪果仁筒子大吃一惊：没想到中国财政干部英文那么好。让原来准备辛苦一场的同声翻译们轻松了不少。

　　世行基础设施局在研讨会会场外布置的展台上，提供了几份PPP相关的重要出版物供免费取用。譬如《PPP Reference Guide》, 《Benchmarking PPP Procurement》、《PPP in Infrastructure Toolkit》等等。中国参会机构也将各自带来的宣传资料放在展台上供参会者自由取阅。

　　会议前，我在世行总部大楼里转了转，发现年会的官方媒体合作伙伴中有两家中国媒体，分别是第一财经日报和新浪财经。国内财经媒体能够有如此战略眼光，争取成为头号国际金融多边机构——世界银行的年会媒体合作伙伴，说明中国媒体的经营也迈上了更高台阶。

　　会议结束后，我们代表团从世行总部大楼出来，遇到散发传单的抗议者。不知道他们如何了解我们是参加什么议题会议的，但接到手中的传单正是对PPP存有异议的抗议者。（具体见附图）他们主要认为水务私有化或推行PPP可能导致弱势群体的基本人权保障受损；世行下属机构IFC对水务PPP项目投资也可能因此存在利益冲突的情形。尽管这次国外“群众上访”事件并没有引起大的波澜，更没有美国警察或世行自己的安保人员出面干涉驱逐，但是让我们注意到PPP对利益攸关方，尤其是弱势群体权益的影响，在国内还关注不多，研究不深入。仅有垃圾焚烧处理行业的邻避效应屡屡引发群体事件，让地方政府头痛不已。

　　三华盛顿侧记

　　这个季节的华盛顿早晚已经有些微凉。据说在地图上呈菱形的整个哥伦比亚特区城市最高点即华盛顿纪念碑的方尖碑（其设计者为一位华裔女性），其余都是低矮的老式和新式建筑，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整洁而静谧。城中有乔治.华盛顿大学、乔治城大学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华盛顿分校等学术机构。城市人口主要是政府官员、国会议员及其助手、各种研究机构、游说组织、博览文化机构的从业人员和服务人员。由于多是政界和商界的高层人员往来，华盛顿的酒店和物价都比较昂贵。

　　7号上午没有开会前，我租了一辆华盛顿的城市公共自行车系统（Capital Bikeshare）的自行车，骑行到宪法公园南北侧的越战和韩战（朝鲜战争）纪念馆参观。这两场都有中美两个大国或明或暗在背后支持的局部战争，是美国二战后伤亡最大的两场战争，给美国国家和民众投射的阴影，造成的创伤也比较大。记得大学时读威廉·曼彻斯特的《光荣与梦想》时，写到越战时期的反战运动在美国国内风起云涌，感觉距离很遥远，难以理解。当我们真正看到黑色大理石墙上密密麻麻刻着的亡者姓名，才感受到战争对个体造成的苦难和冲击如此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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